殿外人传来消息,说是太子顺利服药,我才松手。
侍卫将我羁押起来,不知要送往何处。
淮王急匆匆过来,要同我说话。
「先时我问你,我让你杀了太子,第二年梨花开的时候便去娶你,现在我不要你杀他了,你可还愿嫁我?」
我笑了一下,眯眼看向了宫里的四方天。
「殿下想让妾回答什么呢,妾已经做了太子良娣,又做什么淮王妃呢。」
「殿下,我从未心悦过你,只是我想给自己留条活路,您是我那时候的唯一选择。」
我被押到了勤政殿,皇帝居高临下,手里还拿着先前打过太子的鞭子。
算算我当太子良娣,已然有三年了。
三年时光摧残了太子,也让这个鬓角乌黑的皇帝成了老者。
他没有刑罚我,也没有杀了我,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所有人都想登上的皇座。
「朕听说,你有许多话要讲?」
「你且告诉朕,你要为谁伸冤呢。」
我说我要为先皇后,我要为太子,我要为被这个自私皇帝欺骗的黎民百姓。
太子知道他拦不住我,在我进宫前,他不让我怪罪那些百姓。
他知道,他们都说无辜的。
可太子也是无辜的,他承受了本不该由他承受的罪孽。
所有人都管这叫报应,可是报应错了,皇帝错了,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我问皇帝,我说先皇后让你压出去活埋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过。
我说太子蒙受不白之冤替你赎罪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过。
我说你日日鞭打太子害怕他强大找你复仇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过。
「太子不让我质问您,他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统治者永远不能承认自己有罪。」
这个皇帝既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委身他人,又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承担起比自己更大的责任。
他把所有罪责全推给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皇帝没有答言,两行混浊泪从他的脸上留下来。
可是眼泪已经没有用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妾请陛下废了太子,允许妾在他身边陪伴,直到他度过这最后一段时间。」
至于皇位,谁爱要就要。
皇帝做了,在我回太子府后,圣旨随之就到。
我们搬出了太子府,出京住进了一处偏僻的村庄。
那里的人没人认识我们,只当我们是平常夫妻。
所以我管前太子叫润哥,他管我叫阿姜。
淮王有次来送过药,不过我没让他进过家门。
算起来他也不算做错什么,可他欺瞒我这件事就让人很不爽。
当日我饿得发昏,根本认不清人,是润哥给的窝窝头,又求了淮王把我收进府。
我也是后来才知,太子常年混迹于市井民众,带着张易容的脸,跟百姓同喜同悲。
仅就这一点,淮王就比不上。
「陛下快要撑不住了。」
「今年的除夕,他想让你们回宫吃饭。」
太子盼了许久的父爱,竟是在一个垂死之人回顾往生想赎罪时才得。
可太子已不在,有的只是润郎。
我跟润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