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答应。

　　「父亲，您放心吧。」

　　女儿不会再傻了。

　　8

　　大婚前夜，梁阙来见我。

　　他说，他要走了。

　　「陛下派我去边关历练，是五皇子提议的。」

　　竟然是他。

　　我不理解。

　　前世梁阙是齐晋的左膀右臂。

　　是他最信任的人。

　　这一世他为何要让皇帝把梁阙遣去边关？

　　梁阙递给我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朵荷花。

　　荷包很旧，上面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这是我娘去世前留给我的荷包，你替我拿着吧，我怕我在战场上回不来，弄丢它。」

　　我接过，轻轻抚摸那朵有些泛黄的荷花。

　　「别这么说，你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找一家好姑娘给你做妻子，好不好？」

　　我抬头，看向他，明朗地笑。

　　他，低头，苦涩一笑。

　　低声答应：「好。」

　　我看着他：「那你，一定要活着呀。」

　　他微微一怔，抬头看我。

　　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

　　用力点头，像某种承诺。

　　9

　　梁阙离开后，我和齐晋成婚了。

　　成婚的流程和前世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少了许多期待与心动。

　　我与他都是驾轻就熟。

　　晚上，洞房花烛。

　　他并不想碰我，我也不想让他碰。

　　两人默契又相安无事地度过。

　　而后他就日日借口忙碌，很晚归家，睡在书房。

　　我也乐得清静。

　　父亲依照前世一般的操纵，让原太子获罪被贬。

　　原太子获罪的那一天，齐晋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将军府见林月瑶。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把林月瑶抱在怀中安抚。

　　他不断地轻抚着她泪津津的脸颊，柔声道：「没关系，以后有我，我会让你做贵妃，我会让我们的孩子做皇上，让你享尽齐人之福。」

　　林月瑶感动得依偎在他怀中，看着远处的我，妩媚一笑。

　　我还以一笑。

　　说实话，齐晋并没有什么政治才能。

　　没有父亲，他根本做不了皇帝。

　　没有我，他根本做不下去那个皇帝。

　　前世，我帮他处理朝政，帮他批阅所有的奏折。

　　给他当坏人去处理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惹一身骚。

　　而他只会风花雪月，吃喝玩乐，陪着林月瑶。

　　也就怪我，前世做得太多。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和林月瑶如此般配过。

　　一个无能的男人和一个以为自己找到靠山的蠢女人。

　　那我就祝他们百年好合。

　　10

　　齐晋刚当上太子，就把林月瑶接到了东宫。

　　齐晋害怕我嫉妒，把林月瑶的住所安排到了东宫很偏僻的湖心岛。

　　她身边侍奉的人全都精挑细选过。

　　就在他做这些没用工夫的时候，我终日不是和国公夫人赏花，就是和尚书夫人打马球，忙得不亦乐乎，在京城打下一片好名声。

　　而父亲也在我的这些努力下，逐渐笼络了朝中很多朝臣的人心。

　　这一世，我们父女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叫做——我们不再效忠于谁了。

　　那个人，不值得。

　　就在我和父亲忙着扩张势力和权力的时候。

　　齐晋和林月瑶每天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恩爱无双。

　　林月瑶知道了自己对齐晋有多重要，在我面前也不装了。

　　她也不再终日躲在湖心岛，而总是出来逛，对东宫的下人颐指气使。

　　好像她才是女主人一样。

　　嬷嬷们都来找我哭诉。

　　「她恐怕不知道谁才是这东宫的女主人呢！」

　　我轻笑：「可她知道谁才是东宫的主人啊，都说狗仗人势，只要主子厉害，那身边的小狗儿不都很嚣张吗？」

　　嬷嬷：「那您不打算管她吗？就任由她这么嚣张？」

　　我摇头，叹息：「没办法，谁让太子殿下不喜欢我呢。」

　　嬷嬷听我这么说，转头出去就开始散播闲话。

　　说如今东宫竟然是一个良娣在做主。

　　说太子宠妾灭妻。

　　甚至把我和齐晋至今没有圆房的事情都说出去了。

　　这一天晚上，齐晋回来脸色很是不好。

　　他通常晚上都不来这。

　　只有白天有事的时候，才会过来与我商量。

　　商量完就去找林月瑶。

　　虽然他这次来我并不惊讶，但我还是装作很惊讶。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你看我，都没准备什么。」

　　说着我就要叫人去准备。

　　他拉住我。

　　「那些消息是你叫人散播的？」

　　他神色冰冷，冷冷看着我。

　　似乎在心内已经认定了我的恶毒和心机深重。

　　因此一切不好的，都是我的精心谋划。

　　听他这么说，我一点也不意外，也未免还是有几分凄凉感。

　　没想到，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夫妇。

　　我为他筹谋一生，最终在他心中，也不过就是个心机深沉的毒妇罢了。

　　我冷笑。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苦笑。

　　「太子殿下这是哪的话？」

　　齐晋恶狠狠地看着我：「是你叫那些婆子出去乱说，说我宠妾灭妻，说阿瑶对你不尊重！害得现在他们都在骂阿瑶是个狐媚子！还说我昏庸！」

　　我想笑。

　　人家骂错了吗？

　　但我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甚至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林良娣不尊重我，殿下爱她，至今没与我同房，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我为什么要找婆子们散播？难道我不要脸吗？」

　　我说得十分恳切且合理。

　　按照前世我的性格，这些事情是绝对不会散播出去的。

　　而是会直接收拾林月瑶。

　　我什么时候哭哭啼啼过。

　　看到我的眼泪，齐晋一愣。

　　也是。

　　我从没在他面前哭过。

　　从前，我们永远都是一副姐弟的模样。

　　即便他做了皇上，在我面前也是阿姐阿姐的叫。

　　我既是有主意的那个，又是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那个。

　　天塌下来，也是我为他顶。

　　我什么时候哭过？

　　他傻了。

　　他甚至有点慌。

　　毕竟，成婚一年多都未曾同房，是事实啊。

　　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大的屈辱。

　　他有点手足无措，却还是摆着自己的架子。

　　「你也别这样，我不过是问问，又没说你什么。」

　　我没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拉住我的手，道：「我今天不走了。」

　　11

　　我冷笑。

　　他倒想不走呢。

　　晚上，才洗漱过。

　　林月瑶那边就派人来了。

　　「太子殿下，林良娣心口痛。」

　　齐晋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光着脚就跑出去了。

　　看着他那着急的模样，我只觉得可笑。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丫鬟婆子们肆意传播。

　　在京城圈子里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八卦。

　　这两人的名声愈发不好。

　　男的看不起齐晋这因为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没出息模样。

　　女人看不惯林月瑶狐媚子那一套。

　　可偏偏齐晋想给林月瑶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