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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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众人更加惊疑不定的时候,又过了一日,自并州雁门郡,经幽州代郡、上谷郡、渔阳郡传来了快马加急军报。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还真不是檀石槐的疑兵之计。

  原来,就在卢龙塞这里打了个漂亮夜袭战的前几天,并州北地郡那边也同样爆发了一场针对鲜卑人的反击战。

  负责指挥的是本朝名将,凉州三明段颖的老部下夏育,这位夏育此时正担任北地郡太守,同时面对着西面羌族,以及北面鲜卑人的军事压力。

  可是这一次面对着鲜卑人的“日常”寇边,夏太守竟然没忍,反而率领本郡兵马,并联合了此时很是忠诚于大汉的南匈奴单于,衔尾追击。

  然后一路追着鲜卑人,在塞外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野战,直接斩首四百余级!

  一东一西,两场战斗相得益彰,但是相比较于卢龙塞这边的战事,北地那边的战事无疑更加让人瞩目——

  因为无论是汉军追出塞外,还是草原野战,又或者是南匈奴的鼎力参与,都无疑有着巨大的政治意义。

  这次反击战的出现,完全是从根基上动摇了鲜卑人在草原上的霸权!

  所以,檀石槐想要作出军事报复的话,他必须也只能集中兵力针对并州方向作出回应!

  而幽州这边,哪怕死了个柯最阙,也只能选择性放弃了。

  “可惜!”这天上午,寒风再起,卢龙塞望日楼下面的一处空地上,听到消息的韩当连连跳脚,大为不满。

  “若是鲜卑人来我卢龙塞下,按照卢龙塞这里的险要,必然还要让他损兵折将,怎么就去了并州呢?!”

  “义公莫不是在说胡话?”程普闻言分外无语。“你也知道这卢龙塞地势险要,雄关锁钥,那檀石槐就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傻了往这里撞?”

  “义公兄哪里是糊涂,他这是得陇望蜀罢了。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昨天还跟我算计,说自己能不能升任为屯长呢。

  结果一转身又担心自己是是私自出兵,恐怕会被上官纠葛,心情又焦躁了起来……这府君(太守)的赏赐马上就到,他只不过是在这里打鼓呢!”一旁的公孙珣忍不住笑道。

  程普闻言哈哈大笑,倒是让韩当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几日,公孙珣刻意拉拢,几人早就熟络了起来。

  “公孙主计。”就在众人在寒风中说笑之时,那边楼上却下来了一位笑吟吟的中年吏员,刚一下来就很是亲热的招呼了公孙珣一声,正是辽西郡功曹佐吏田楷。

  “赶紧过来,府君要见你呢!”

  公孙珣自然不敢耽搁,而且上前行了一礼。

  没办法,虽然这个田楷虽然跟自己同级别,但是人家所在的功曹是负责官吏升迁和任用的,任谁都要保持礼貌的。

  “可惜了。”眼看着公孙珣和那个功曹佐吏说说笑笑的上楼,韩当最先一个沉不住了气。

  “咱们这位公孙主计这一次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就连性格沉稳的程普也不禁摇了摇头。“确实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开口问话的赫然是公孙越,他无官无职,所以之前也就懒得站到寒风里等传召,此时刚一过来就听到了二人如此对话。

  “两位在说什么?我兄长到哪儿去了?”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未必。”程普看着一脸茫然的公孙越,心中却是微微一动。“指不定小公子你倒是要走运了。”

  韩当也是一愣,然后连连点头。

  公孙越依旧是一脸茫然。

  其实,程普和韩当二人所说的话题分外简单,那就是公孙珣此次的功劳归属。

  要知道,这次公孙珣可是真的立下了泼天大功的,当日夜袭的首功且不说,那柯最阙被撕开了一半脸的脑袋可是人家安利号偷偷送来的!

  别人想争都没辙!

  再说了,人家毕竟是公孙家的子弟,这卢龙塞就在令支城边上,所以这份功劳无论如何都不用担心被谁漂没走……

  只是,所以说只是,且不提什么未加冠不能升职的话,最主要一个,公孙珣这不是要去洛阳求学吗?!

  对于一个目标远大的世家子而言,学习经传是一种必须的程序,这就好像你没个基本的学历难道还想当市高官吗?你就算是挂个名也得混个学历来啊?

  可这么一来的话,那公孙珣这泼天的功劳就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当然,目前来看公孙越似乎是其中最大一个幸运儿,这个应该是没得跑了……

  而且两人心中都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这几日公孙珣不止一次表示要为两人争功,此次面见辽西郡侯太守,之前就专门说到了韩当孜孜以求的屯长……

  那想来第二个受益人应该当就是韩当了。

  来到太守暂时住着的卢龙塞望日楼顶层,田楷就主动退下了,而守在太守门前的赫然是公孙大娘口中的三国主角之一,最近刚刚开了挂的太守爱婿公孙瓒。

  “大兄。”公孙珣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的凑了过去,无论如何他还指望着以后跟着这位大佬一起走两步呢。“府君心情如何?”

  “安心。”公孙瓒按着自己族弟的肩膀低声答道。

  “那个柯最阙的首级让家岳分外满意,更别说你前天晚上还让我转送过来那么多财货了……今天的事情,只会是好事,有什么想法尽管趁这个时候提。”

  话到这里,他还忍不住低声埋怨了一下。

  “要是当日我也在这里就好了,肯定也能有所斩获,这种事情怎么就让你和阿越撞上了?”

  公孙珣对此倒是深信不疑。

  自己这位族兄,可能因为出身不好的缘故性格有点别扭,但是说起别的方面来,确实是一点都不差的。

  就说这弓马上的功夫,怎么说都是边郡中的世家子弟,自幼接受的军事教育和训练就比那些摸不着门的寒家子强太多。

  实际上,经历了前几日那一战之后,公孙珣对于一些东西也有了一点直观的感悟,他非常很清楚,自己这位族兄手上确实有两把出挑的刷子。

  对方那把双头长槊绝不是什么花花架子,未必就比韩当差。

  怪不得日后能纵横河北!

  当然了……

  “大兄新婚燕尔,当日就是你想来,嫂子恐怕也不会舍得。”公孙珣低头笑道。

  公孙瓒也跟着哑然失笑,并随即让出了道路……这种话,恐怕也就是兄弟加同事的公孙珣能跟他说了。

  “府君!”公孙珣步入房内,不及抬头,直接拜倒在地。

  汉代以郡为国,郡守宛如国君,所以此时此刻,这位侯太守正是公孙珣头顶上的天,也是这辽西郡的天,辽西郡中大小事务,他都可以一言而决。

  侯太守年逾四旬,虽然因为在军事要塞里,穿着比较随意,既没有官服也没有佩戴他那标志性的青绶,但依旧收拾的仪表堂堂,配上颌下三缕长须,倒也显得格外精神。

  实际上,这位太守也确实正处于一个高级官员的黄金年龄。

  “贤侄赶紧起来吧。”房中别无他人,侯太守捻着自己颌下的长须,非常和气的就把对方叫起身来。“过来坐。”

  起身倒也罢了,但是过去坐就免了,两人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不仅是君臣,而且公孙瓒就在门前站着,人家又口称贤侄,也算是某种拐弯的长辈了,哪里有他过去坐的道理?

  果然,侯太守也只是客气了一句,马上就开门见山了:“此番夜袭,实在是自檀石槐起势以来,我大汉边郡十余年间难得一见的大胜。

  我是真没想到,贤侄你年纪轻轻的竟然能有如此勇气,竟然敢以寡击众,夜战接敌,想来不愧是名族子弟。”

  “府君言重了。”公孙珣束手而立,从容答道。

  “边郡子弟,不像是中原世家那般能够家学渊源,反倒是精通弓马,上阵杀敌,算是一种本份!”

  侯太守闻言微微一笑:“说起学问,前天晚上你大兄已经跟我说了,说是你也想去洛阳求学于那大儒卢植?

  有这种上进心当然是好的,不通经传,哪里能够晓得道德人心?你看,荐书我都替你写好了,里面还有我的名刺……

  等过了年,你就和你族兄一起,以郡中的名义去进学好了,相互也有个照应。”

  公孙珣赶紧上前接住这份对自己而言价值连城的荐书与名刺,然后再次拜谢。

  而拜谢后却依旧束手立在一旁,因为他算是听出来了,自己这位顶头上司还是很大方的。

  所谓一码归一码,去洛阳求学的事情这是被算到了前天晚上偷偷送来的那十几箱贿赂上面,跟之前的夜袭不沾边。

  所以,接下来对方必然还有一番吩咐。

  果然,侯太守眼睛一转,紧接着就问起了首级的问题:

  “对了,还有一事,贤侄是辽西主计室副史,这个统计的问题本就是你的职责,你说说看,这次的斩首咱们辽西郡该如何和右北平郡分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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